第五十三章 变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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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小子离得云中天近了,他问:“管家,咱们这样做,老爷子会不会生气啊!”

云中天看看地洞,又看了一眼那小子,他猛得抬脚踢了他一脚!“混帐东西!不这么有什么办法?难道看着小姐饿死?”

那小子立刻不敢说话了。

云老爷屋里,他的贴身老奴生奴正在为他按着肩膀。云老爷子问:“怎么样了?”

生奴低声道:“二小姐与三公子已经往山上来了。二老爷也回了园子里。管家带着人将通生祠堂的地洞打好了,送进去了吃的喝的,想来那蓉安也无事了。”

云老爷叹了口气,该来的,终究是来了。

“去,把幼南叫来。”云老爷子吩咐道。

生奴应了一声,叫了一个小子,那小子飞快地往云幼南的园子里跑去了。

云四个少爷中,也就云幼南时常在云家。云幼川因为走镖是常常漂泊在外的;云幼仪又因为是一书院之长也不常在云家住;云幼机是个不务正业的,他在外算是“游历”了;只有云幼南,他是丝绸庄庄主,生意自然有下人去打理,他只需要看一看帐本即可,所以也只有他才能长时间地留在云家。

有人来叫云幼南了,而云幼南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。他只知道云老爷子盛怒之下将云蓉安关了起来,不给饭吃,不给水喝。这几天他也一直心惊胆战。云老爷子从来没有发过如此大的脾气,这一次是庄子里谁犯了怎么样大的罪才让云老爷子如此呢?

见有小子来,云幼南二话不说,立刻跟着那小子走了。

云老爷子的房子里已聚焦了云家的主事了。云家名义上当家的云海山,云海天与云海扬在外做生意也不在云家。其实这也是云老爷子的一番苦心。

云海山是个天性多疑的,虽然他是云家的当家的了,但是他心里还是对他的大哥与三弟有所芥蒂。而云老爷子为了照顾他的心理,这才让云海天与云海扬走得远远的。

云蓉安已经回了自己的房间,云中天也在老爷子屋里,云诗诗一双柳眉皱着,满脸的担心。云静的事情,她是知道的。这个时候大家只在等一个最重要的人了——云静。

云迈入云家便感觉到了这里的气氛不正常。云幼机握了他的手两个人一起往正堂走去。

云老家的眉心已经拧成了一个“川”字,他见云静进来,眼色闪了一下,又恢复了正常。

“静儿见过爷爷。”云静进来与云幼机向云老爷子行了礼,只是行礼过后云静不再起来。她了解她的爷爷,如果你犯了错,最好自已承认。老爷子虽说是年纪大了,但是他依然精明的很。

“所有事,就在今天做一个了结吧。这些年,我看得累了,装的也累了。”云老爷子在说出这句话时,在场的人都一怔——原来,云爷子今天不光是只想说云静的事。

云中天突然伸出手来抹了一把额头,他的鼻尖上已经渗出了汗水了。而云海山,他的眼神也有些恍惚。

心虚的人,不就是这般反应么。

“静儿,你先起来。”云老爷子道了一句。

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,云老爷知道了云静的事,不是让她立刻回来,而是事隔三四天后才召她回来,这足以说明云老爷子有再大的气,也都消得七七八八了。

是啊,云老爷子怎么说也三朝元老,他再生气,当年的气度与头脑还是在的。

云幼机扶了云静一把,云静起身与云诗诗站在了一起,云诗诗紧紧握了云静的手,眼里全是关心。

云老爷子叹了口气,他先是把目光看向了云中天:“中天,我关了蓉安这天,你是不是十分恨我?”

云中天没想到云老爷子与之说话的对象,第一个竟然是自己。云中天身子一僵,他立刻跪下了道:“老爷子,老奴不敢!”

老爷子在心里冷笑:这个时候就自称“老奴”了!变化的可真快啊。

“老夫知道你会不顾不一切的地救蓉安,所以才将她那样关起来。老夫人没有打算将她置于死地,所以也没有阻止你去挖我云家祠堂的地。中天,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,你原来不是姓云的?”云老爷子的话里不带有一丝情绪,这让云中天更慌了。

云中天立刻磕了头道:“是奴才该死!是奴才该死!”

老爷子扫了在场的每一个人,然后问:“有谁知道老夫人为何要如此对待蓉安?”

是个精明的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接老爷子的话,当然,这精神的人中不包括云幼机。他是喜欢不按理出牌了。偏偏这个时候云幼机嬉皮笑脸地回了老爷子说:“爷爷,幼机知道!”

云幼机的话一出口,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出了一身冷汗。尤其是云海山,他都不知道说云幼机什么好了。说他傻,可他又精明地制造出了那么多的机关,说他精明,可他为何要在这种时候说话?

云海山用眼角扫了老爷子一眼,发现他脸上并没有生气的表情。老爷子问云幼机:“既然你知道,你就和大家说一说,免得有人说我对蓉安不公平。”

云幼机应了声,他开口了:“是爷爷。我记得爷爷说过,云家有千条万家的家规,那也是在云家的基础上,如果云家不云家了,那家规又有何用?蓉安也不知道是如何想的,她在发现云静犯错后,她首先做的不是劝她改过,而是来爷爷这里告状,所以她有错。”

云幼机一面说着一面瞄着云中天,他看着云中天要反驳了就立刻再开了口:“我还没说完呢管家。再次,如果静儿不听劝的话,她大可以再找大姐,找二叔,可她都没有。所以她根本就不袒护静儿这个云家人。还有最后一条,那就是,她的身份僭越了。”

云老爷子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,他道:“正是如此。中天,你是救过我的命。但你是个精明的,如果我是一介寻常百姓,你是不会救我的。没有利益可图,你哪里会去做。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,我收蓉安为义孙女,也让你当了管家,只是你这个管家竟然越发做了云家的主子。”

听到这里,云中天有一种自己走到尽头了的感觉。他只剩下浑身发抖了。

“人贵有自知之明,老夫最不喜欢仗势欺人。这些年来,你与海山做的那些事情,我都知道。只是我想看看,你是不是每做一件事便会收手。结果却不是,你做了一件又一件,始终没有满足的迹象。老夫人的忍耐力也有限度的。”云老爷子说着,看着了云幼南。

云幼南总算明白了。他知道云老爷子会在今天收拾云中天,只是不知道收拾他的导火索是什么。没想到竟是云静。

云幼南上前一步,他冲云中天与云海山笑了笑说:“二伯,中天叔叔,你们的帐,我都记在心里,要不要我现在一一说出来呢?我过目不忘却是云家的人都知道的。”

云海山再也无法装下去了,他也“噗通”一声跪在了地上。

云诗诗咬咬嘴唇没有作声。云家有家训,犯错之人,不得他人为之求情。

老爷子叹了口气:“没想到我支走海天与海扬还是不让你安心。我也不知道你最终想要什么了。只是你们偷偷地算计云家的财产,这样的大事我如何不能得之?你当我是老糊涂了么?”

“父亲!儿子错了!儿子不求父亲原谅,但求父亲给儿子一个改过的机会!”云海山大哭起来。

“你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一定也想到过下场了,要不然你如何能配姓云呢?生奴!”老爷子叫了一声。

“老奴在。”生奴回答地温柔。

“按家法处置。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地对着小辈们说了吧。我们云家也是官宦之家,是为了保得一方繁荣才自甘为商的!你们这些小辈们就不要再胡乱猜测了。免得再做出什么错事来。中天救过老夫的命,给他一些钱财让他与蓉安谋生去吧!静儿,你跟我进来!”云老爷子向生奴伸了手,生奴立刻扶住了老爷子往屋里去了。

没有求饶也没有人求情。大厅里一片安静。后来再发生了什么事云静便不再知道了。因为云老爷子与她单独有话要说。

心里还是带着些对云老爷子的畏惧的,云静跟着云老爷子进了里屋。里屋里只有三个人,云老爷子,云静与生奴。

云老爷子叹了口气,他回头看了看云静,坐在了八仙桌旁。生奴就守在了云老爷子的身边。

“静儿,我知道,你迟早会做这件事的。是迟早,而且我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了。”云老爷子叹了口气。

“爷爷”云静叫了一声,突然想对云洪说好多话。

老爷子摇了手,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,云静闭了嘴,云老爷子道:“灭族之恨,你若不报,恐怕我云洪也要看不起你了。虽然我怕你长大以后报仇,但却也害怕我云洪看错人了。现在看来,我虽然生气,但却也欣慰。我云洪将你养大,你终究不是那不忠不孝,不仁不义之辈。”

云静低了头,她红了眼圈,就听到云老爷子接着说:“你要报仇,却怕我知道,可见你心里记着你族人的仇,却也顾及着我这个老头子。这些年,你也吃了不少苦吧。”

云静抬了头问:“爷爷,是不是你一早就知道我在背着您做这些事情了?”

老爷子听了云静的话便笑了:“哪里有我老头子不知道的事情。怎么说,你也是云家的人,不是么?”

“爷爷说是放手不管,但实际上,还是惦记着云家的大小事务的,是吧?”云静带着些惊讶地反问。在她心里,云老爷子是一个够精明的人。她一早就知道,云老爷子不可能让云中天与云海山勾结着胡来,更不可纵容他们两个,让他们满足了自己的私心而败了云家的家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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