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老婆在哪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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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海浦东新区,四季酒店。

住进来的几个老人,易万合都不认识,但他们的大名,他却已经久仰,一个是当初在上海官场进出自如的作死能手,另一个是本该在二十年前死掉却强行把自己医好的林五爷,还有那个裹着粉红色围巾的老爷子,据说姓殷,易万合甚至不敢上去问他的名字

只有那位老太太他认识,那是省内都十分知名的一家国企的老董事长的太太,姓潘,其余的事情他也没有多问,只是嘱咐酒店要将他们好生照顾,出了任何差池都是他们负责不起的。

至于那个端庄稳重的小姑娘,倒是个风云人物,早在上重点中学的时候就已经闹了许多绯闻出来,但都被戴家平了下来,出水芙蓉一般的孩子,不知道多少饥渴的公子爷排着队向她示好呢。

伺候好这几位主儿,可比应付焦苛重要得多,将来这魔都乃至国内的格局,怕是要被这些老前辈左右,别看他们七老八十已经退休那么多年,一句话的分量大着呢。

肇岳自然和林晚庭一间双人房,两个人也不拘谨,跑过去找老友聊天,戴家那个老人要是知恩的话,想必这时候也在路上了。

入住这家酒店,是因为肇飞宇之前来过,而他们又对文东记比较敏感,他们一伙人当年聚在一起的时候,上海还没有这么高的楼呢。

肇岳掐着手指算,说:

“飞宇回家找初嫣去了,算算时候也该回上海来了。”

林晚庭不平,反驳他:

“兴许去了我的药山也说不定,你怎么肯定他会回来找她?”

两个人的拌嘴只不过是日常的一部分罢了,在这里他们甚至比其他地方更放得开手脚,熟人越多,这些老人就越高兴,摆起了棋局,探讨起来。

果然,不过一局的时间,易万合就满脸殷勤地跑上楼来,跟几个人汇报说:

“几位,肇总到楼下了,要让他上来么?”

林晚庭挥了挥手:

“又不是古代的皇帝,不必这样通风报信的,你告诉他我们在哪里,他自然就上来了。”

易万合笑笑,没有多说,下楼照吩咐去了。

肇岳琢磨着:

“二愣子,老五,咱要不搞点事情开心开心,一把年纪了,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!”

潘丽颐忍住骂他的冲动,说:

“老不正经的,现在在做事的小我们两辈了,你还以为你是当年二三十岁的人么。”

肇岳一腔热血早就冷下来了,不过是一时兴起,随口说说,没想到让这几人想起了当年的事情,殷秩色变,连连摇头:

“老肇啊,你儿子都五十岁了,这么搞影响不好吧!”

肇岳倒是满不在乎,家主有家主的气量,肇星海也是当了爷爷的人,自然会有分寸,再说了,他这么多年,还没让儿子给他擦过屁股呢,干几桩惊天动地的事情,也算不枉此生。

这样的事情,到了这个年纪,当然只是想想而已。

外边传来了敲门声,戴墨吟看几位老人正在兴上,便去开门。

来人是肇老先生的孙子,应该和她差不多年纪,没想到已经可以被他们看中,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物,大概是像家里大哥一样有了一番事业吧!

还可以称作女孩的年纪,保留的幻想还是很多的,门外是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子,心里不免有些紧张。

保持着矜持的模样,缓缓地开了门,门外站着的是一个身材高挑,面色肃穆的男人,他比她高了一个头,一身笔挺的黑色格子西装,衬出了颀长的身姿,他挺拔地站在那里,稍稍低头,看了她一眼,礼貌性地问候:

“戴小姐,几位老人都在里面吗?”

戴墨吟面对这个人,竟然有一种难名的紧张,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,往屋内看了一眼,里边传来了下棋的声音--几个老人还没发现肇飞宇已经来了。

肇飞宇朝女孩点了点头,从她身边走过,进了屋去。

没有任何彷徨的姿态,眼神平淡得像是一潭山中的清泉,没有任何波动,戴墨吟几乎觉得,这个人眼中没有任何东西,只看得见眼前的东西,这样的人本来就是很危险的一种生物,本来就该敬而远之。

但是,她却从对方的眉间看出了一丝丝的担忧。

注意到肇飞宇来到门口的时候,肇岳最后一个卒被殷秩吃掉了,他一抬头就看到了肇飞宇,伸手唤他过来身边坐着。

肇飞宇一一问候了几个老人,潘丽颐笑眯眯地看着这个小辈,似乎很满意他的长相,他坐下后就开始问他觉得自己孙女长得如何。

肇飞宇满脸黑线地说:

“您别取笑我了,我来这里,就是找我妻子来的。”

肇岳气定神闲地吃了殷秩的车,在对方阵阵“咦”声中发话了:

“这不是还没登记嘛,戴夫人让你说就说说看,又不是让你相亲。”

肇飞宇向来不善于描述一个人到底如何,但他看人的本领倒是不差,既然自家爷爷都说了跟相亲无关,大可放心当作一个雇员来看待。

“礼貌方面做得很周到,但是有些怯场,实习的时间应该不长--她为什么填了富源商会的实习志愿?”

潘丽颐笑道:

“我以为你是第一次见她,原来你已经很了解吟吟了嘛。”

戴墨吟躲在门口,低声抱怨:

“别在别人面前叫人家小名啦!”

肇飞宇对这种小女儿姿态免疫已久,现实主义的人连带着情商都是石头刻出来的,麻木得不可思议。

肇岳都看不过去了,说:

“你老婆不在这里,你先去陪陪墨吟,我和二愣子再战一局。”

殷秩跳脚:

“老肇,你这可不厚道,说好了不阴我,你欲擒故纵的,不行,七局四胜!”

肇岳淡淡地说:

“再来七十局也一样,你没有任何机会!”

两人一唱一和的,无非就是要给两个年轻人单独相处的机会,至于里面有几分意思,肇飞宇就不清楚了。

肇飞宇依然坐着,说:

“我相信几位肯定知道初嫣的下落,还请告知,飞宇感激不尽。”

林晚庭笑着赶他:

“老东西的话你也不听,难道是想被打屁股吗?”

肇飞宇无可奈何,只好从命,在戴墨吟羞涩的目光中,出了门去,回头默默说了一句:

“老爷子,速战速决!”

肇岳伸出一根手指:

“一个钟头,你坚持住!”

门合上了,客厅,只有肇飞宇和戴墨吟两人,一个是事业有成的成熟男人,浑身都是可以让女人着迷的荷尔蒙,另一个是让整个上海的同龄人为止疯狂的大学校花,冰清玉洁的女孩,干净地像一张白纸。

肇飞宇还不至于连待见一个女孩都会紧张,她毕竟和那些高中生不一样,高材生总有自己的想法,他在这一方面大有可言,但他却把话题选在了最敏感的地方--

“你见过她了吧。”

十分突兀的问话,几乎没有任何道理,也没有任何前文说明“她”到底是谁,戴墨吟也许连这个词指的是男性还是女性都不清楚。

但她真的点了点头,说:

“昨晚我在文东记看着她离开的,很美,就算是偷偷离开也比我有气质得多,没想到她已经是你的妻子了。”

话里不免有些失望,但很快就被一种神采奕奕所取代。

“她居然敢闯进那个地方,真的好勇敢,难怪你会喜欢她!”

肇飞宇点了点头,说:

“我指的不是这件事情,你不是第一次见她了,我也应该不是第一次见你才对,你觉得我家爷爷为什么把你也叫出来?”

戴墨吟是被肇岳指名叫出来的,但明眼人都知道他只是想找一下故人而已,说她是被顺带叫出来的,倒也合情合理。

“难道不是安排我们见面吗?”

戴墨吟眨了眨眼睛:

“你觉得我怎么样?”

肇飞宇忽然笑了,笑得很奇怪,那是介乎冷笑于寡淡笑意之间的一种没有温度的笑容,只是嘴角稍稍勾起,那是他特别的笑容,每次他这么笑的时候,就会给人一种被看穿的感觉。

“戴小姐,你知道初嫣的去向,对吧,你认识四大家族的林洛、明良还有几个连我都叫不上名字的公子爷,你这两年在上流圈子里可不是白混的。”

戴墨吟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变,再也没有那副清纯的模样了:

“肇飞宇,你真的好狡诈,事先把什么都查清楚了,为什么查不到易初嫣的下落?”

肇飞宇凝视着她:

“因为她是借你的手段躲起来的,说吧,你对我是敌是友,我对对手从来不会客气的。”

戴墨吟挺起胸来:

“是敌怎么样?是友又怎么样?我倒是挺期待你对我不客气呢。

麾下有殷门和林家的情报网,连吴家也和你走得那么近,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,我很感兴趣呢!”

肇飞宇默默地点了一根烟,双手撑在沙发的靠背上,眉宇间有一丝丝忧郁和决然。

“戴墨吟,你家的关系很复杂,我不会对你怎么样,我说一句。”

“如果我们是敌人,就不能是朋友,你应该明白这一点。”

说完这句话,他看了一眼手表,堪堪走过去了十分钟。

漫长的十分钟,几乎没有任何意义,简直是在奢侈地浪费人生。

他起身,把燃了一半的烟,狠狠吸了一口,按在烟灰缸里,开窗,深深地吐出一口气。

“我不是言而无信的人,接下来的五十分钟,你可能会觉得非常,非常地无聊,因为我不擅长和爱撒谎的人打交道。”

放下了这句话后,他随手拿起一张上海时经晚报,坐在沙发的另一侧,离戴墨吟远远的,神情悠闲地看了起来。

戴墨吟眼神幽怨地像一个刚被男朋友甩掉的女孩,咬着唇,眼神却有些意犹未尽,更多的是犹豫。

这样的沉默和宁静持续了整整十分钟,戴墨吟坐不住了。

“起来,大呆瓜,坐到我旁边来,我什么都跟你说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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