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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7章 一生安康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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医生话里话外意思明显,又一直指责地看着她,温敬羞愧地低下头。

不过她冷静下来后就意识到一个问题,顾泾川和她一样,不喜欢玩社交软件,他怎么可能会看到那条秒删的微博呢?

她赶紧找到护士取了顾泾川的物品,打开手机看了看,果然是有人故意将这个帖子发给他的。难道是早就知道他病情严重,才在这个时机发消息给他?万一有个好歹……容不得她多想,有个护士急急忙忙跑出来,问她:“你是顾泾川的家属吗?”

“我,我是他朋友。”

“朋友不行,病人情况危险,你快联系他的家人过来。”护士刚说完,走廊那头就跑过来好几个人,其中之一急声喊着:“我是,我是他妈妈。”

顾泾川的母亲名叫池杏芳,是个舞蹈艺术家,气质优雅,可看得出来因为焦急,她面容憔悴,眼睛一圈都是乌青的,听到护士说“病危通知单”时,几乎当场晕倒。好在一群人左劝右劝,勉强又让她振作起来。

见温敬在这里,她的目光一冷,直接问:“泾川是因为你才跑出医院的,对吗?”

“对不起,阿姨。”她紧紧攥住手机。

池杏芳冲上来就给了她两巴掌,素来优雅惯了的女人,到这时也全然顾不了形象,大哭着骂她:“你滚,你快给我滚!泾川为了你几次进抢救室,几次差点死在那里,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?你不爱他为什么还要纠缠他?”

温敬脸颊火辣辣地疼,但还是努力镇定下来,又说了句“对不起”。

池杏芳越发崩溃,浑身不停地颤抖:“你以为你是心疼,是关心?你知不知道都是因为你的虚情假意,泾川的病才会一直拖着,你当他是什么?你是可怜他还是施舍他?”

“阿姨,请你别这么说。”温敬深吸一口气,“你这么说,并没有伤害到我什么,却贬低了泾川。”

池杏芳失控地扑过来,还要再说什么,却被顾父打断。

“够了,别说了!”顾父拦住妻子,抱歉地朝温敬点点头,“谢谢你送泾川来医院。”

一句话客气疏离,完全是逐客令。温敬识趣地朝他们点点头,离开手术室,但她没有离开医院,而是找了个安静的角落,坐下来等消息。

她还拿着顾泾川的手机,通话页面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池杏芳打来的,往下翻,记录就单一多了,除了和他们联系,他好像没有什么朋友了。突然看到一串熟悉的号码,她惊讶地停顿住,通话时间应该是车祸发生后,他被送往国外治疗的时候。那段期间,她曾经给他发过几次短信,他都回得很少。

温敬看着那串数字,平静地打出去。

“喂,是我。”

电话那头的周褚阳换了只手拿电话,声音包裹在风中:“嗯。”

他应该是在外面,风吼吼的,呼叫个不停,一夜之后骤然降温好几度,她没来得及加衣服,缩成一团。

“泾川住院了,我看他的手机看到了你的号码,你以前给他打过电话?”

“嗯,不放心,就打过去问问。”当时顾泾川走得急,肇事司机又拒不承认是受到方志山的收买,他担心会有意外,所以才问了几句。

“有没有说起其他的?”温敬抱着膝盖,下巴抵在上面。

周褚阳认真回忆了下:“说了,他让我照顾好你。”

“那你答应了吗?”

“嗯。”他闷哼了声,“没照顾好。”

温敬一下子笑了,她揉揉脸:“泾川病得很严重,有人还故意利用他的病情。温崇言的事也差点被捅出来,这一切都是阮蔚做的手脚。”

“嗯。”他缓慢低沉地应了声,又沉默下来。

这世上许多事本身都不难,但因为有了旁人的责难和踩踏,事就变得困难了,一旦被赋予复杂的情感,就注定会成为人这种复杂生物的包袱。

这包袱背上了,就难以丢掉。

好比方志山,刚刚收到消息,他在狱里自杀了。

周褚阳不自觉地加快了步子,在风中急速前进,声音好像断开的篇章,因为风声而模糊了几分:“回家等我。”

温敬的心鼓动了下,身体好像突然温暖起来,明知他看不到,但她还是使劲地点点头:“好。”

顾泾川一直到下午五点左右才从手术室出来,万幸这一段时间病情控制得比较好,所以保全了一条命,只不过还需要在监护室观察一夜。顾泾川的父亲下楼办理手续时碰上温敬,见她没走便喊住她。

“一直以来,杏芳忙于演出,我忙于事业,都没有真正关心过泾川的身体,要不是那次车祸需要家属签字,恐怕我们都还不知道他的病情。”顾父也是搞研究的,深知生物医学工程的精深及艰难,曾经一度不同意他走上这条路,可他到底还是选择了和父亲一样的路。

“他从小性子就慢,也没什么脾气,杏芳总说两个性格强势的人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孩子,可能就是因为我们都太强势,所以无形中让泾川变得安静了。”顾父非常遗憾懊悔,“我们给他的时间太少了,有很多事都没有做到,谢谢你们这些朋友一直陪伴着他。”

他永远忘不了当初泾川急救醒来后,看见是他们两人站在床边时,眼底藏不住的失望。那一幕不停地出现在他脑海中,深深刺痛了他。也就是那时,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职。

“说老实话,假如没有你,没有你们这些朋友给予的温暖支持,泾川可能早就放弃自己了。”

温敬语塞,停顿了片刻才说:“他选择和您一样的研究之路,就证明他不会放弃自己。”

她很少听顾泾川提起他的父母,只是曾经一次偶然参加过他父亲的学术研讨会,才知道这位国父级的大科学家竟然和他是父子。

“那次听完研讨会,我们没有当即离开,他在位置上坐了很久,还在您站过的台上站了很久。他对着一个方向看了很久,说您走得太快了,想要有一天和您站在一起做同一个科研项目可能会有点难,不过他会努力。”

顾父眼睛红了:“真的?”

温敬点点头,很快就离开了,回到家已经天黑,她在路上买了两份牛肉面,将它们都倒进碗里,分出一大碗摆在旁边,自己对付一小碗。吃了几口听见有人敲门,她知道是周褚阳来了。

他不用门铃,第一次就是直接敲门过来的。声音也不大不小,敲几声没反应就会等一下再敲,很有耐心。

温敬走过去:“来了?吃饭了吗?”

“没。”他跟着她走到厨房,瞥了眼她吃的小碗,又夹给她一半,“多吃点,太瘦了。”

“嗯,你怎么有时间过来?”

周褚阳说:“下午见了个人,就在附近。”

“噢,那你晚上要做什么?”她喝了口汤,实在吃不下了,坐着看他吃。

又是那种很快的动作,一大碗面很快见底。他边说边将她的碗拿到面前:“拿到一些资料,要看一看。”

温敬的目光追随着她碰过的碗口,上面依稀还残留着她的唇印,他完全没有任何反应,夹起碗里的面三两下就解决光了。见她没反应,他伸手来拉她。

温敬回过神来:“你还住在那个废弃厂房吗?”她以前问过,他没瞒她,但是她从没去过,她知道他不会说。

周褚阳点点头:“那里人少。”

“有空调吗?”她问,对上他黑黢黢的眼睛,又笑了,“这天太冷了,晚上就在我这边看资料吧,家里有暖气,也有客房,把冯拾音叫过来一起看。”

她马上看了眼钟,迅速说:“我待会儿还要出去,去医院看看泾川,晚上不回来了。”

这是临走前顾父对她的请求,医生说情况好的话,顾泾川明天早上就能醒过来,情况不好的话,也有可能这一夜会出事,所以……就算顾父不说,她也会去的。

周褚阳点点头:“我送你过去。”

“好。”两人待了十几分钟后一块出门,医院离家不远,走大概二十分钟就能到。

温敬裹着厚厚的围巾,脖子缩在里面,但头发被风吹得胡乱飞舞。反观身边这人,却好像一点也不冷的样子,双手抄在口袋里,面无表情地按照自己的节奏不快不慢地走着,身上穿的还是上次过来时那件夹克,看着有点单薄。

中途停了一下,温敬让周褚阳等等她,跑进路边的商场,很快抱着件黑色的羽绒服出来,手上还提着两杯饮料,一杯咖啡,一杯奶茶。

她把饮料放在花台上,拿着衣服朝他比手势。

周褚阳把手伸进去,肩一抖,衣服套在身上了。温敬踮起脚,将他的帽子翻过来,想了想干脆把帽子盖他头上。

“冷不冷?”

“不冷了。”他拉住她的手,放在掌心里。

温敬笑着问:“怎么?是不是很感动?”

“嗯。”他倒也实诚,坦白地点点头,把她往怀里拽,“有好几年没这么讲究过了。”

衣服还没拉拉链,他就这么把她包裹在衣服里,紧紧地贴着胸膛。两个人安静地腻歪了一阵,温敬推开他:“饮料要凉了。”

奶茶归他,咖啡归她,两个人又肩并肩朝前走,挤入人流中。

过了会儿温敬看他没有怎么喝饮料,问他:“不喜欢?”

“太甜了。”他把杯子晃了晃,把她手里那杯换过来。

温敬刚想拒绝,就听他说:“刚才吃饱了,喝点咖啡没事,不伤胃。”

温敬无语,只得抿住奶茶盖口,上面还残留了点烟味。她轻轻舔了下盖面上的奶,然后重新含住。

他们继续朝前走,又过了会儿,温敬笑了起来。周褚阳一直目视前方,安静冷然,整个人仿佛都被无尽的黑包裹,唯独牵着她的那只手,一直没有松开,一直很热很热。

这世上最好的感情大抵就是如此,她不说,而他都懂。

一段路走了四十几分钟,对温敬来说总是奢侈的,周褚阳把她送到医院门口就走了,带着她的备用钥匙一块走的。他走回公寓只用了十几分钟,冯拾音已经在门口等他,见他穿了身新衣裳,横眉竖眼地怼了他一下,进屋后扫视一圈,看厨房干干净净什么吃的都没有,只有两碗残羹冷炙不停地刺他的眼,他气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,阴阳怪气地抱怨:“我看你挺享受的,这都什么时候了,还整天惦记着谈情说爱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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