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我死了又活过来了 > 第91章 第 91 章

我的书架

第91章 第 91 章

『如果章节错误,点此举报』
“阿姐, 你带盛儿先走,我来引开追兵!”

“好。”

没有犹豫,她松开了她紧握的手。

“许穆, 我们走。”

白玨愕然抬头,张开了嘴, 李盛已经被许穆抱在了怀里。阿姐柔弱, 被他一力搀起。

李盛从许穆的肩头探出身子,朝她挥手, 吵闹着:“师父, 我们一起走!一起走啊!”

许穆抱紧他不让他乱动,回头看一眼她, 风雪太大,看不清表情。

白玨扬起脸上的笑:“盛儿,我很快就会追上你们!快跑!”

追杀声渐近,远远的能看到披甲执锐的兵士冒了头。

白玨压下心里那点古怪的情绪, 内力灌满,通天戟在她手中发出阵阵嗡鸣。

“我要护住阿姐和盛儿,这是我答应他的!”

她迎上风雪,银白软甲,通天戟在雪地里划出长长的凹坑。

人在生死面前选择自保没有什么不对, 没有许穆,阿姐那样柔弱的女子还带着个孩子也走不出这冰天雪地吧?只有他们先逃出去,喊来救兵,我们都能得救。

鲜血染红了这片天地,那些人杀红了眼,再看不见别的人,只追着她跑。

几次力竭, 几次爬起。她想,要是能有个帮手分担一下就好了,也许她就不用如此狼狈了。

天地苍茫,她耗过了半日,又等了一日,她不明白,援兵怎么还没到呢?

她真的快撑不下去了啊。

她的肚子好痛,她快到极限了。

她已经记不清她杀了多少人,那些人的血染红了她的眼。

她不想杀人,她不想杀这么多人,可是她不杀,这些人就要杀了她和她的孩子。

领头的将领都被她解决了,剩下的几名虾兵蟹将再不敢上前,他们仿佛看到了修罗现世,地狱的来使,表情惊恐,步步后退。

终于,他们在她再一次挥起通天戟时,丢盔弃甲,亡命奔逃。

她找到一处避风的山岩,几乎才躺倒,昏昏沉沉的就要睡去,隐约听到了轻微的

啼哭声。

很长时间过去,她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。

等她抱起躺在血泊中的娃儿,心里第一个反应是,原来生孩子竟如此简单?

她想哭又想笑。身体已疲乏到极致,然而闻到这处浓郁的血腥味,只得挣扎着又起身,换了个地方。她怕血腥味会引来饥饿的野兽。

再一次找到容身之处,她又昏了过去。也就片刻,她猛然惊醒,看了眼怀里皱巴巴的丑孩子,心想,真让人开心不起来啊,你爹要联合楚王,娶楚王妻妹结盟,那我算什么?你又算什么?

啊,本来还想着不能这么便宜了他,他要无情无义,我便取他一根指头,从此后两不相欠,一刀两断。

小宝呐,从此后你娘就是你爹,咱俩快活的浪迹天涯吧。啊,抚养费是肯定要的,不能便宜了他!

好冷啊,怎么还没有人来呢?

阿姐有许穆护着。

我已经拦下了所有的追兵了,为什么他们还没请来援兵?

要是许穆能回来看一眼也好啊。

……

阿姐明明知道我怀有身孕,为什么一句话不说就走了?

为什么她还要带走许穆?

为什么她不回来找我?

我已经到极限了,

到极限了……

为什么?

……

今日的早朝仍然是一片腥风血雨,人人自危。

临上朝前,季崇德靠过来,轻声道:“水至清则无鱼,人至察则无徒。为官之道你都懂。矫枉过正,过犹不及。妹夫,适可而止啊。”他叫这一声妹夫,也是最近被有心人挑拨离间,弄得心烦。

顾容瑾忽然发疯般的查贪腐,肃清朝堂,与他之前春风化雨般的克制,铁血的仿似是两个人。世家大族树大根深,盘根错节,稍有不慎就会触动一些人的利益。何况是顾容瑾这样的大动干戈。外头已经有流言蜚语了——外戚干政,把持朝政。顾家一门两父子,一人位居太师,一人高居太尉,文臣武官身居高位。荣耀煊赫,不可一世。

早些年也有人

说,不过都是小股势力,这话压根传不到季崇德耳里。或许过去的很多年,在他们眼里,季崇德牧真以及他们背后的白家军都跟顾容瑾穿一条裤子。

近些日子,风向就颇有些意思了,试探的话若有似无的传进了他的耳里。

季崇德与牧真一说,二人都很担心,这些人能将话传到他们这里,私底下不知又会有何动作。

顾容瑾这般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拉仇恨,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啊!

朝堂上,小皇帝一双眼就落在他舅舅身上。他母后昨晚才找他聊过,让他压着他舅舅点,否则这样下去,恐生变故,对他舅舅不好。

小皇帝这政权来的不容易,虽有舅舅他们一力撑着,然而旧朝老臣联合施压,也经常让他透不过来气。

小皇帝年轻气盛,也曾想过大权在握,他舅舅还劝过他,为君之道切不可急躁,当徐徐图之。如今看这些老臣被他舅舅压着打,敢怒不敢言,简直要拍手称快。

这个年,很多人怕是要过不好了,小皇帝最近却吃得多,痛快!

很突然的,大殿外传来一声尖啸。

彼时,顾容瑾正半眯着眼,懒得听几位大臣跪在地上老泪纵横的辩驳清白。

证据确凿,任他巧舌如簧都不可能脱罪。

太师已称病好几日了,儿子朝堂上作妖,外头不好的风声他也听见了,未免真被有心人利用,说他顾家把持朝政,他都已经做好了退下来的准备。然而,顾容瑾又找过他爹,言辞恳切,说大周国不能没有他这样德高望重的三朝老臣坐镇,只需再等等。

顾太师无可奈何,只说了句,天都快给你翻过来了!还还不赶紧收手?你到底在急什么?

片刻后,一声更加高亢绵长的鹰啸在空中响起。

一直稳如泰山的顾容瑾猛得怔住,神色大变,转身就朝外走去,到了后来已经变成了跑。

这只鹰是白玨抓来的,也是她亲自熬出来的。训服了才转送顾容瑾。

她总喜欢送人礼物,还经常捏一些奇怪的名目。



只鹰叫白王王。

白玨惯会撩人,送他时说:我不能时时陪你,但是这只鹰可以,它叫白王王,见它如见我,你可要时时想着我。

顾容瑾至今记得,白玨死的那天,雄鹰长啸,徘徊不去,嘶鸣也是如这般的尖锐,几乎要刺穿耳膜。

一列人马呼啸着从城门飞驰而去。惊得守城的士兵一屁股摔倒在地,惊惶难安。

路上,赶着来汇报情况,候在宫门外不得而入的侍卫已经将白玨的行踪报告了。顾容瑾直觉不对劲,有那么一会,他倒是情愿她真的私奔了。

同样的冬日,风雪冰冷刺骨,旧日的情景鲜血淋漓重现,是他怎么也挣脱不开的梦魇。

沿途,他看到了被掩埋的血迹,以及打斗的痕迹。

脑子木涨涨的,是没有知觉的,空白的。山路难行,他当先一人,弃马狂奔。

雄鹰终于在山头盘旋,不再行进。

顾容瑾脚步一顿,一丝犹豫也无,纵身一跃。

廖凤他们没跟上,远远看见,肝胆俱裂,狂吼出声:“大人!”

极速下坠的寒风犹如冰冷的刀刃刮在人脸上,他手中握着匕首插入岩层,减缓下降的趋势,直到与趴在树干上的夏迎春错身而过。顾容瑾再不迟疑,收了匕首,任由自己坠落下去。

咚,他沉入水中,同时也看到了大半身子沉在水中的白玨。

顾容瑾无法形容自己那一刻的心情,当他将她拥入怀中,那一刻应是忍到极致,脖颈到手臂青筋暴起。

白玨眼还是睁着的,看到他来,大概是想笑,才发现脸都冻僵了,想说话,嘴张了张又发不出声。

她想说啊,这次总算是等到了你,

还好我没放弃。

然后就任由自己晕了过去。

仿佛是陷入了无尽噩梦,总也杀不完的敌军,不是你死就是我活,死亡的恐惧,被抛弃的绝望,那一瞬心底的黑洞仿佛被无限扩大,无数的负面情绪蜂拥而至,几乎将人淹没,她像是溺死的人,没有生机,只能静静的看着自己慢慢死去



为什么?

……

某一个瞬间,她忽然清醒,那人的脸几乎贴到她的脸上。

她想都没想,五指成爪,捅向他的心脏,却被他紧紧攥住了手腕。

“你的手……”

胸口的黑洞化了脓,是浓浓的不甘、恐惧、绝望。

这一刻她的眼里是没有光的,眼珠子又黑又沉,像是死尸的凝视。她奋力挣脱,那人怕伤了她,连忙松手。

她一眼瞥见烛台,扑上前抓住,倒提而起,蜡烛不堪重负旋即掉落。几乎在同时,她猛地朝他刺去,“去死!”

顾容瑾怔住,握住她的手一松,那烛台的尖端狠狠没入了他的胸口。

屋里的打斗声很快引起了守夜人的注意,他们手执长剑破门而入,惊呼:“大人!”然而一眼瞧见主子们衣冠不整,又犹豫着踟蹰不前。

顾容瑾低着头,他没有抵抗,皮肉的疼痛又怎抵得上心口的疼。他慢慢地抬起手按住她的后脑勺,然后慢慢的慢慢的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,“对不起,我来迟了。”听声音像是哭了。
sitemap