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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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爹,你还跟他说什么,直接打一顿扔出去就是。”胡大气的拳头捏的咯咯直响。

  赵崇明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,胡屠夫还能说什么,“既然你非要退亲,那我胡家的闺女也不是那等死皮赖脸求着别人娶的,也不容人轻视,就当我们胡家看错了人,这门婚事不要也罢。”

  说完就抬手招呼了胡大,“去把聘礼银子取来还给他。”

  “爹!”胡大听到这话,急急忙忙唤道。

  “去把聘礼银子拿出去还给他,咱们输人不能输阵。”

  胡大只得不甘心的点了点头,转身回了屋。

  没过一会儿又出来了,跟在他身后的还有马氏,垮着脸,一见到赵崇明立马冲上来骂嚷道,“赵家小子,我告诉你,这聘金你休想拿回去,我家小妹跟你们家定亲的事情,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,现在你说退亲就退亲,传出去我家小妹还做不做人了,还想要聘金,你想得美!”

  赵崇明虽然对马氏没有什么好感,可这会儿也觉得自己理亏,只得低着头道,“嫂子,这事儿确实是我不对。”

  “哼,你还知道是你不对,我告诉你,这婚你想退可以,这聘金你休想要回去,我家小妹吃了这么大的亏,这聘金就当是给她的补偿了。”

  赵崇明顿了顿,神态有些坚决,“嫂子,这聘金我一定要拿回去。”

  马氏一听,大声道,“你休想,你还要不要脸啊?!”

  马氏嗓门大,吵得胡屠户脑瓜子嗡嗡的,他大声吼道,“行了,都给我闭嘴,把钱给他吧,咱们不能让人看轻了。”

  马氏听到这话,犹豫了一下,咬了咬牙,目光有些闪烁,走上前去,“爹,不能给他,小妹如今年岁本就不小了,本就不好说亲,现在又被退亲,这名声就更差了,以后还能遇到什么好人家,这都是赵家人惹出来的,难道还不许我们问他们要点赔偿吗?有了这笔银子傍身,小妹以后也好说亲一些不是?”

  提起胡菊香以后的婚事,胡屠户也有些犹豫了,跟赵家退亲过后,胡菊香的婚事不用想肯定是更难说了,胡家家境又不好,也出不起多少嫁妆,若是这笔聘金可以用来给胡菊香做嫁妆,这婚事就好说多了。

  正在胡屠户犹豫之间,胡菊香不知道从哪儿冲了出来,跪在地上对着胡屠户道,“爹,你就把聘金给他吧,这钱咱们就算留了下来,只怕将来也未必能用到我身上,倒不如现在就给他。”

  胡菊香说完,还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马氏。

  马氏气的直瞪眼,她刚才好不容易说的胡屠户有些犹豫了,这丫头冲出来捣什么乱,这可是五两银子呢,“死丫头,你说什么呢,我这可是为你好。”

  胡菊香不甘示弱的看着她道,“大嫂到底是为我好,还是为你自己好?”

  这一句质问,让马氏顿了顿,她确实是想打这笔钱的主意,只是这是她心里的想法,突然被胡菊香这样大咧咧的说出来,多少有些心虚。

  “你.........你胡说八道什么,我自然是为了你好。”

  胡菊香冷笑了一声,没有说话。

  马氏进胡家十年了,什么德行胡屠户还是有几分了解的,看她现在那样,他还不知道这个大儿媳打的是什么主意,他转头看了一眼跪在屋子中央的小女儿,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,起身将她扶了起来,转头看着胡大道,“老大,把钱给赵家小子吧。”

  “爹,不可啊。”

  马氏一听这话,惊慌失色的要扑上前去捂住胡大腰间的钱袋子。

  不料胡大侧了一下身子,她扑了个空,脚下一个没注意,没有收住力,直接摔在地上。

  等她回过头来,那厢胡大已经从钱袋子里拿出一锭白花花的纹银,递给了赵崇明。

  赵崇明接过钱,点头道了谢,说道,“这事儿总归是我不对,实在是抱歉了。”

  说着,转身出门。

  刚走出门,忽然又听见身后有人唤他名字。

  赵崇明转过头去,却是胡菊香,“赵大哥,你刚才跟我爹说的话,我都听见了,我知道你都是为了你妹妹,我觉得你做得对,我不怪你的。”

  说着这话,她脸也有些红。

  赵崇明心里本就觉得对不起胡菊香,这会儿见她如此深明大义,心里更加愧疚了,只得一个劲儿的道歉,回去的路上,心里也觉得沉甸甸的。

  等回到半坡村,将五两银子摆在桌子上,朱氏才知道赵崇明竟然背着她去宗祠村将亲事给退了。

  一时气不打一处来,也不管这是不是自己的宝贝儿子了,指着他的鼻子就开始破骂大骂起来。

  “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,你知道我为了给你说这门亲,花了多少心思吗,你如今是翅膀长硬了是吧,好好的婚事你说退就退了,丝毫不顾及我的意思,你这个混账东西,老娘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?”

  朱氏这回真的被赵崇明气到了,躺在地上又哭又闹。

  赵崇明看着他娘在地上打滚的模样,眉头皱的紧紧的,若是往日,他早就上去扶他娘起来了,可这些日子在家跟朱氏一番拉扯下来,他也觉得有些倦了,只有些无奈的说道,“剩下的银钱在哪儿,我拿去还给李家。”

  朱氏一听到赵崇明提到钱,嚎的更大声了,一个劲儿的骂赵崇明没良心,就是不提银钱在哪儿。

  赵秀兰被这一幕吓得不敢说话,她也有几分少女情怀的,自从知道她娘给她定了李家的婚事,她便趁着去城里卖菜的功夫,偷偷打听了那李员外的为人,得知对方不仅年纪大她二十几岁,而且已经娶了好几房妾室,名声十分差,她也对这门婚事十分抗拒。

  她回家求过她娘,求她不要将自己嫁给这样的人家,奈何朱氏却十分无所谓的说道,“外面的传言信不得,李员外家里有钱有势,她嫁过去就是做少奶奶的命。”

  赵秀兰不想要当少奶奶,她哭过闹过,也绝食抗议过,可她娘却半分不为所动,渐渐的,她闹不动了,也哭不出来了,正想要妥协的时候,大哥回来了。

  她仿佛濒临溺死的人,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,那天晚上,她哭着跟大哥说了好久,说她不愿意嫁到李员外家,求大哥去劝劝娘亲。

  她真的只是想要让大哥劝劝娘而已,可她没想到从那以后一向懂事孝顺的大哥为了她的婚事,时不时的跟娘吵上一回,母子两个平日见着不像是母子,倒更像是仇人了,今儿更是偷偷去把自己的亲事给退了,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她娘这般嚎啕大哭过,赵秀兰一下子就有些慌了。

  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引起的,赵秀兰看着这一切,心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,她犹豫了半晌,才有些唯唯诺诺的走上前去,语气有些悲凉的说道,“娘,大哥,你们别吵了,我愿意嫁,我嫁还不行吗?”

  朱氏听到这话,嗖的一下从地上爬起来,看着赵崇明,“听见没有,你妹妹自己也愿意嫁。”

  赵崇明想也不想的反驳道,“她愿意也不行,秀兰是我亲妹妹,我绝不能让秀兰嫁给那样的人家。”

  “她是你亲妹妹,我还是你亲娘呢,你当我愿意把秀兰嫁到那样的人家去,她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,我能不心疼吗?我这是为了谁?还不是为了你,你如今已经二十六了,这般年纪,若是不多给点聘礼,哪户人家愿意把闺女嫁给你?我这满心为了你打算,你就这样回报我的?”

  赵崇明揪着眉头道,“娘,你怎么就不明白呢,若是为了给我娶妻,要搭上妹妹的终身大事的话,这婚我不成也罢。”

  朱氏一听这话,想也没想冲过去就是一巴掌扇到了赵崇明的脸上,“混账东西,你在说什么,咱们老赵家就你一个儿子,你不成婚,你是要绝了老赵家的后啊,你怎么对得起赵家的列祖列宗,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!”

  赵崇明被朱氏一耳光打晕了,好半晌才反应过来,低着头不说话,他也知道他刚才的话有些过激了,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,他是赵家唯一的儿子,身上肩负着给赵家传宗接代的责任,怎么能说不娶就不娶了,只是一想到为了给他娶亲,就要让赵秀兰嫁给那样的人家,他心里又痛苦万分。

  过了半晌,他才有抬起头来,看着朱氏,“娘,不管怎么样,我绝不会让小妹嫁给那样的人家,今日这钱你不给也得给。”

  说罢赵崇明转身径直去了灶房。

  朱氏瞧见他往灶房去,顿时吓得脸色大变,紧紧忙忙也跟着冲了出去,边跑还边喊道,“赵崇明,你这兔崽子,你翅膀硬了要造反是不是?你敢动老娘的钱试试看?!”

  然而赵崇明压根儿没把朱氏威胁的话听进去。

  他闯进灶房后立马将门反手关了起来,栓上门栓。

  赵崇明没有理会紧跟过来被关在门外的朱氏的砸门声和怒骂声,随手拿起一个铲子,走到灶前,用铲子将灰堆刨开,果然下面漏出了一个小盒子,打开里面端端正正的摆着几锭白银,点了点,正好九十五两。

  他抱着盒子走了出去,门一打开,朱氏看见他怀里抱着的盒子,眼里都快喷火了,一边扑过去一边骂道,“赵崇明,你这个不孝子,连你老娘的钱你也敢抢。”

  赵崇明虽然侧身躲开了朱氏的攻击,不过一双眼却是紧张兮兮的看着朱氏,直到朱氏站定了身子,他才松了一口气道,“娘,妹妹也是你的女儿,你怎么忍心这么对她,今日这亲,我是一定要退的,至于我的婚事,儿子不孝,不过你放心,我向你保证,我将来一定好好干活儿挣钱,争取早日靠自己娶上一门媳妇儿。”

  说罢,是头也不回的就往院门外去了,朱氏急忙往外追,只是赵崇明手长脚长的,朱氏哪里追的上他,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抱着她的一百两银子越走越远,朱氏感觉心都碎了。

  若是从来没有这一百两倒也没什么,如今却是她曾经真真实实的有过这么多钱,本想着自己终于可以不用辛辛苦苦在地里刨食了,也能过过富家太太的瘾,却是没想到这一百两银子她还没有捂热呢,就又被那个不孝子给抢走了。

  朱氏难受的趴在地上,一动不肯动,一边哭,还一边痛骂赵崇明不孝。

  这青天白日的,躺在大路上又哭又闹的,实在是太不雅观了,赵秀兰过去拉了拉朱氏,小声道,“娘,咱们回去吧,别在这儿哭了。”

  “你给我滚开!”朱氏却是突然一把拂开赵秀兰的手,恶狠狠的看着她,“都是因为你,要不是你,你大哥至于跟我作对吗?你说是不是你鼓动你大哥跟我对着干的?是不是?”

  朱氏一边骂,还一边用手狠狠的掐赵秀兰的手臂。

  赵秀兰被朱氏掐的眼泪都出来了,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。

  “哟,朱婶儿,教训闺女呢,好威风啊。”

  恰逢林舒窈跟花二喜从这边经过,花二喜看到这一幕,有些鄙夷的打趣道,她本就看不惯朱氏卖女儿的行为,如今看她这样,想来是赵崇明今儿真的去把亲给退了,想到朱氏忙活了这么久,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,她心里别提多舒畅了。

  朱氏瞪了花二喜一眼,“关你什么事?”

  花二喜撇了撇嘴,“是不关我们事,只是看不惯你这种人,你儿子自己退的亲,关你家秀兰什么事,把气往女儿身上撒算什么本事?”

  朱氏也来气了,瞪着花二喜道,“我自己生的女儿,我爱怎么管教就怎么管教,你管我?”

  “管不着管不着,我们也不想管,我们呢,不过是路见不平一声吼而已,现在吼也吼过了,咱们走吧?”花二喜回头看了林舒窈一眼。

  林舒窈点了点头,朱氏说的对,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,她们就是想管也管不着。

  两人抬步离开。

  “站住!”

  花二喜皱了皱眉,有些厌烦的回过头,问道,“又要干嘛?”

  “你们怎么知道我家崇明退亲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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