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1章 求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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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一章

唐咏宁淡淡一笑,“这不是白给的,算是我借你们的,我们也要回邵安去,若等你们寻到了亲戚,手上宽裕了,便将银子如数送到东里巷口的慈安堂还我可好。”

男子犹豫了片刻,唐咏宁索性将东西塞进了小姑娘怀中。

“我们还要赶路,就先告辞了。”

话音落地,她朝他颔了首,转身离去。

男子看远去的那抹倩影,眸光微亮。

皇家围场内,陆征和覃無一人一马,骤然一阵鹿鸣声响彻。

陆征朝她笑道:“你在这等着朕,朕替你猎一头野鹿来。”

话落,他策马急速奔前,持起弓箭,三箭齐发。

原本跟在后头裴庆锡催马前来,“陛下好箭法。”

陆征收回了弓,挑眉道,“裴大人来了。”

“恭喜陛下,听闻李大人守下奉南,而陆骞带着残兵仓皇而逃,狼狈不堪。”

陆征嘴角噙了个笑,“六弟急功近利,竟连异族人也敢信,实在不足为惧。”

裴庆锡笑着附和道:“陛下说得是,陆骞抛弃部下,只顾自己逃命,此等鼠辈之流,与昔日贪生怕死的秦臻有何不同。”

覃無由侍卫牵马也跟了上来,刚一靠近,便听见了这番话。

她美眸凛冽,浑身发抖,手中的缰绳被攥得死死的。

陆征忽然转头看向她,神情微柔,“过来了。”

裴庆锡侧头,面上几分讶然,皇上竟还带了她来,可见有多宠爱这位瑾妃,一想到这,他恨得牙痒痒,自家女儿的皇后之位迟迟没有定下,如今竟连太后施压,陛下也是无动于衷,想来都是眼前这位狐媚子害的。他垮着脸行了一礼。

覃無回神,立即敛下冷意,“臣妾打扰陛下了。”

“没有,朕给你打了头野鹿呢。”

他抬了抬手,立刻有太监捡了只野鹿上来。

她眉眼弯弯道:“陛下,我学得差不多了,现下能自己骑了,我能不能自己先练会。”

“朕陪你。”陆征道。

覃無摇头道:“陛下前些日子才着了风,太医说了不能在日头下呆太久,您这就忘了?”

陆征朗笑道:“好,就属你有道理。”

“娘娘说得是,陛下身子要紧。”裴庆锡道。

陆征转眸看他,“裴大人刚来没多久,可要一展身手。”

裴庆锡神色得意,拱了拱手,“臣定送上猎物恭贺我军大获全胜。”

待陆征回了露台,覃無面色如常地谴退了身边众人。

“我要自己跑一会马,你们都不许跟过来。”

众人刚应声退下,山头那处传来一阵浑厚的鹿叫声,她耳朵一耸,抬眼望见裴庆锡驱马朝山头的方向奔去,面色骤变,勒紧缰绳从一旁小道催马跟上。

裴庆锡一路追赶鹿群至野草蔓长的山间处,随行的侍卫们都被甩在了后头。

他从箭筒抽出冷箭,对准了一头母鹿,而不远处的大树下覃無目光冷然,她抬手挽弓,正对他的背部。

须臾,鹿啼声陡然踏踏而起,鹿群似受了惊慌,四下仓皇奔窜。

裴庆锡手上的箭还未发,整个人从马背上轰然倒下。

看着冷箭从他背部穿过胸膛,覃無挑了挑朱唇,没再多加逗留,丢了手上的弓箭,策马一路往露台的方向去。

陆征见她驱马归来,笑着同她招了招手,“回来了,可觉得累?”

覃無下马走来,坐到了陆征旁边。

才过一会,她捏了捏肩膀,神情自若道:“我有些乏了,陛下我们回宫吧。”

陆征见她眼底一片懒怠,“好,摆驾回宫。”

两人刚起身,有侍卫从远处焦急跑上前禀道:“皇上不好了,裴大人出事了!”

陆征眼眸一撑,“什么?”

侍卫跪地道:“裴大人无故坠马,我们走近一看,大人背后中箭,已经断气了!”

陆征双拳紧握,面色凝重,过了半晌才吩咐道:“朕命你立刻将得知此事的人全部圈禁起来,要是有人对外泄露了半分,满门抄斩。”

他顿了顿,“还有…立刻命宋文柏入宫。”

侍卫哆哆嗦嗦应下,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办事。

陆征交代完,转头低声对覃無道:“此事不宜声张,朕还有事,你先自己回永临宫。”

覃無点了点头,敛衽行了一礼后,朝外而去。

刚走了两步,她转过头,见裴庆锡尸身被侍卫用担架抬了上来,她漂亮的双眸掠过一丝寒意,红唇微挑。

宋文柏得了消息,匆忙入宫。

近来接二连三的事件突发,朝中已是人心惶惶,裴家是外戚,裴庆锡更是太后堂兄,此事若不给一个交代,太后绝不会善罢甘休。

宋文柏入了轩正殿,见陆征手抵额间,一脸烦躁。

“陛下,臣虽不知此事是何人所为,但有一点可以确定,此人不是宫外来的杀手,而是宫中人。”

回禀陆征前,他先去查看了裴庆锡尸身,刺中裴庆锡的箭是皇室所用,可见此人是临时动的杀念,甚至连弓箭都没来得及准备。

而他探听过,今日围场上只有皇上和瑾妃一同前往。

宋文柏斟酌再三,方开口:“请陛下恕臣妄言,裴大人中箭的时间点,正是瑾妃娘娘独自跑马的时间,此事……”

陆征眸中阴森,怒喝:“放肆!”

他跪下,再不敢多言一句。

陆征骤然话锋一转,“之前朕被刺杀一事,可有什么进展?”

宋文柏心中不明,如实道:“有裴家的嫌疑,可还未有确凿证据。”

他眸色锐利,“若此事朕非要裴家认下呢。”

宋文柏抬眸,“臣会立刻将证据呈上,让裴家无话可说。”

“好,朕要你立刻对外传消息,就说裴大人今日狩猎时突发急症,从马上摔下后不幸暴毙。”

宋文柏心中大惊,顿了两秒才应下。

“是。”

他默了一会,方道:“还有…朕要大理寺秘密查一个人。”

“请陛下吩咐。”

他微阖了阖眼,倏尔低道:“覃無。”

……

唐咏宁回嶂园也有半月了,她坐在桌案前,一手托腮,百无聊赖地看着楹窗外的蓝天。

虽说战事已平,可李乾还留在奉南城处理一些首尾,他一日不回来,她这心中总是怏怏的。

她正独自出神,隐约听见外头有了动静,问道:“是有人来送礼吗?”

李乾没回来,可得胜的消息一传回邵安,官中便有不少人前来送礼。

只是这来路不明的礼着实烫手,她不宜露面,便让杜昭一一推拒,可架不住有心攀附的人,他们不见棺材不掉泪,寻隙便要来走一趟。

话刚问完,杜昭跨进屋内,面带笑意道:“小主子,二爷回来了。”

她闻言,当即从椅子上起身,殷切问道:“他在哪?是何时的事,怎么没人事先来通知。”

她本以为还得再耽搁几日,竟提前回来了。

杜昭道:“二爷先入宫面见圣上,估摸得过一会方能回府。”

唐咏宁点点头,他此番立了大功,皇上自然要留人论功行赏。

她挑了挑唇,“让人备些热菜,等着为爷接风洗尘。”

李乾及部下禀明奉南事宜后,他被陆征单独留在了轩正殿内。

陆征晾了他许久,方道:“此番你立了功,可有什么想要的。”

这话听着似无意,实则有心,李乾是他看重的臣子,若他能守本分,好好为他办事,少不了他的荣华一生,可若他是个狼子野心的,陆征定也是不能容。

李乾面色如常,躬身道:“陛下已赏了臣不少东西,臣没有什么可缺的。”

“那些都是你应得的。”

陆征淡淡一笑,将手中的折子往桌案上一掷,“说吧,户部、礼部或是兵部,可有你想谋的位子,朕都可以给你。”

李乾同陆征两世相识,上一世更有血缘牵扯,他孰能不知以陆征猜忌多疑的性子,他留他下来,无非是为了试探他。

既然陆征非要他求恩典,不如顺水推舟,谋了他心中所求。

他骤然跪下,拱手道:“臣确想求陛下一个恩典。”

陆征眉头一拢,“你想要甚?”

李乾勾了勾薄唇,“臣在奉南追击敌军时,曾不幸中了敌军的埋伏,是一位路过的农家女救了臣,那女子身世凄凉,虽过得孤苦,却难得的心地善良,臣因此心悦于她。”

这要论审时度势,整个朝廷恐无人能比得过李乾。

眼下这关口,他说什么,陆征都要疑他,与其说些冠冕堂皇的话,倒不如没头没脑地求一门亲事,既了自己的私心,又能消了陆征的疑心。

陆征听了,紧蹙的眉当即舒展开来,他朗声一笑。

“这容易,朕替她备上一份厚厚的嫁妆,赐与你做妾室。”

“臣想三书六礼,聘她为妇。”他声音发聩,郑重其事。

陆征有些犯了难,要知道以李乾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,邵安城内多少世家挤破头都想将女儿嫁与他,娶一位农家女为宗妇,实在有些不大匹配。

见陆征迟疑,李乾忙低声道:“她曾与臣说过她自小与父母失散,臣便派人自下查探,这才查明她并非什么农家女,而是唐家失散多年的唐二姑娘。”

陆征瞥了他一眼,问:“哪个唐家?”

“唐令史之女。”

陆征眼里划过几分怀疑,“唐盛祁不是仅有一女?”

更何况那唐三娘的事,满邵安可无人不知。

他缓缓道:“唐夫人当年怀孕时正好出了远门,借住在一农妇家中诞下两位女婴,而当时农妇也正好产子,稳婆抱孩子时,无意间将其中一位与农妇所生之女调换了,后来那位‘唐二姑娘’生下来没几日便没了,故而世人只知唐家有一女。”

陆征笑了笑,“原是双生子。”

“此事臣也是知晓不久,今日方回邵安,还未告知唐家,可臣对那姑娘的心意……”

他一句话还说完,陆征笑着摆了摆袖口。

“倒是头一回听你说这种话,知道了,待那姑娘认祖归宗后,朕自会下旨替你们赐婚,这下你能放心了?”

农家女不成,可若是清流文官之女,既可免去世家攀附李乾这个新贵,又给足了李乾面子,拉拢了人心,他没有道理不同意。

李乾唇角上扬,叩了叩首,“多谢陛下。”

陆征睃趁了他一眼,见这人眼角眉梢的欢喜藏都藏不住,便知他没有撒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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